德哈文化大院

【德哈】无人知晓

*活动文,活动说明

*写手名单

*纳西莎视角

  

  

  

  「有兴趣听个故事吗?关于一个母亲同她的孩子。」

  

  

  

  秋之女神披上金黄的衣袍款款而来,树木层层叠叠地串联一片,以黄色为主,间或杂着橘红与青绿,颇为复杂。如茵绿草里混入蜷曲黄叶,落得多了,树下绿地就变成黄地。

  

  白云遮蔽天空,云与云的边界晕染出灰色。马尔福庄园就在云层交接处,这个颜色让纳西莎想起她儿子,她手上拿着德拉科刚寄来的信,指尖在落款上反复摩挲。

  

  信纸上写着她熟悉的花体,她还记自己是怎么教他握笔,卢修斯是怎么把他歪歪扭扭的字训练成漂亮的样子,历历过往如在眼前。

  

  德拉科与家里的通信内容大多是他的学校生活,其中百分之九十都跟大难不死的男孩有关。比如哈利·波特宁愿跟韦斯莱做朋友却不识好歹地拒绝了他,比如他才一年级就破格成为魁地奇队员,比如他们夜游禁林居然要他提灯……等等等等。

  

  纳西莎比谁都要早地发现德拉科对大难不死的男孩在意得不正常,对此有个简单的称呼——爱慕。她从数份信件中推导出这个令她震惊且不愿接受的结论。

  

  想清楚之后她不止一次感到后悔,若是当初没有阻拦,让德拉科按卢修斯的意愿去德姆斯特朗上学就没这些事了。可惜世事难料,种种因由酿成后来复杂的局面。

  

  值得庆幸的是德拉科自己不知道,他以为他一切行为的动因是同他本心完全相反的讨厌。

  

  不过庆幸终于在今天变成过去式。

  

  他当然不是直白地写明自己的心思,相反,作为一个标准的斯莱特林,他在信里是努力藏匿自己那点儿不可言说的感情。毕竟年纪小,伪装都带着孩子气,纳西莎很容易识破。

  

  “德拉科……你该怎么办呢?”

  

  纳西莎对着无人的座椅问询。距离她知道这份恋慕的存在到现在德拉科看清自己的心意已经三轮秋月春风。三年里她一直没法儿接受,又不能点明事实,只好抱着侥幸佯作不知,斟酌词句劝告德拉科收一收捉弄人的心思。

  

  风卷了一片尚是青绿的叶刮过眼前,稍稍平复了她烦闷的情绪。不久前的魁地奇世界杯上她见到了哈利·波特,那个有着神奇经历的孩子。她对非纯血家族出身的巫师没有好感,不屑于自降身份去与之攀谈,只隔着人群远远观察。

  

  抛去主观情感,客观地说,这是个年少气盛的男孩,他身上洋溢着格兰芬多应有的活泼开朗,有时会露出狡黠的神情。纳西莎没有错过德拉科抛向波特的挑衅,老实说那相当幼稚。波特没理他,倒是韦斯莱家的孩子被激怒了,真够让人无奈的。

  

  纳西莎将回忆画面从脑中清除,继续刚才的思考。

  

  她想过干脆给德拉科来个一忘皆空,又害怕他们再次初遇留下好印象(虽然不大可能),何况她实在没办法用魔杖对着德拉科,就算打着为他好的旗号,罔顾本人意愿的伤害也不会变成帮助。得了,喜欢就喜欢吧,她就先随他意,继续蒙着眼睛,不点破他心里的弯弯绕绕,反正那路上阻碍太多,她无须多添一笔。

  

  纳西莎第二次见到哈利·波特是许久之后了,卢修斯被关进阿兹卡班,马尔福家的安逸生活结束,以往由卢修斯负责的陪儿子置办上学物品的工作落到她肩上。

  

  在摩金夫人长袍店里量体裁衣时德拉科和哈利·波特三人起了矛盾,纳西莎在挂衣架后面就听见德拉科的讥笑,在摩金夫人哀声呼唤下她慢步走出,一眼看出德拉科眉眼中积聚多日的沉郁消去许多。

  

  纳西莎这次更加细致地打量哈利·波特,他和韦斯莱都拿魔杖指着德拉科。可怜的店主显然希望她来调解纷争,可惜她注定要失望了,纳西莎抬着下巴说:“把它们收起来,”她声音冷淡,带着天生的轻蔑“如果再敢对我的儿子动手,我就让你们再也动弹不得。”

  

  哈利·波特牙尖嘴利地回击,纳西莎不至于把他的刻意挖苦放在心上,不过那些话的确加重了她心里的不快 ,于是放了几句狠话便带着德拉科离开。

  

  路上她不无感慨地想,要是身处和平年代,吵吵闹闹可称作欢喜冤家,感情一经察觉便能开始热烈追求。可在这身不由己命若飘絮的时局中,对立是根本性的,德拉科的感情来得莫名且无解。

  

  纳西莎觉得自己大概终于接受了这不合时宜的令人费解的感情。

  

  “妈妈。”德拉科突然叫她。“您知道了吧?”

  

  纳西莎平视他,德拉科的灰眸里烟雾缭绕,颜色遗传自卢修斯,轮廓却更接近她。他们是血脉相连的母子,既然纳西莎了解德拉科更甚他自己,那么德拉科能解读她洞悉一切的表情也并不奇怪。

  

  纳西莎点了点头,却没有就着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她话锋一转聊起了学业问题,德拉科也没再往下说,对她的问题一一作答。他们心里都清楚,不可说之人横亘两人之间。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送别德拉科的时候纳西莎终于把连日来的所思所想全数倾吐:“你父亲同我上学时就有婚约在身,我们都是斯莱特林,平日总待在一起,逐渐生出感情,后来才有了你。”

  

  德拉科身体僵了一下,纳西莎等他放松下来才接着说:“我们一直希望你顺遂一生,盼着你拥有一切你想要的,包括一段圆满的爱情。”

  

  “我……”德拉科说了个无意义的主语就合上双唇,纳西莎看见他一脸纠结的样子忍不住轻笑,她想起他身高只到她腰际的小时候总露出这个表情,懵懂又惹人怜爱。

  

  纳西莎继续说:“你知道,爱比杀人重罪更难隐藏,在一年级的通信中我就察觉到了。”她握住德拉科轻微颤抖的手,“你本该想爱便爱,自在随心。”

  

  火车站人群熙熙攘攘,行人匆匆经过他们身旁,谁也没有朝这对母子投去多余的眼神。

  

  德拉科抿了抿唇,只说:“我会好好完成任务的。”

  

  纳西莎五味杂陈,说不上是为儿子变得成熟稳重而欣慰多些,抑或对命运颠覆无常的哀叹占据上风。好像三四月淅淅沥沥的雨,浇凉了她的心。

  

  

  

  「后来呢?」

  

  「后来儿子死去了。」

  

  「真平淡的故事……您哭了?」

  

  「我想起我同样英年早逝的儿子。」

  

  「您的儿子一定是个优秀的人。」

  

  「他啊……是个可怜人。」

  

  「这样,请节哀。啊呀!门禁时间快到了我得赶紧回家。谢谢您的招待!」

  

  

  

  纳西莎同年轻的女孩子挥手作别,这是个黑发绿眼的姑娘,笑起来的样子有点儿像声名赫赫的救世主。

  

  落日悬在天际,天空像退潮的海滩,海水向远方流去,露出下面金色的沙粒,紧接着杏黄的云霞占据天空,照得庄园里的白玫瑰艳若秋香。

  

  “他结婚了,和韦斯莱家的姑娘。”纳西莎望着北方的天空低声自语。

  

  战后马尔福一家由于纳西莎隐瞒不报救世主未死消息和德拉科为救世主挡住致命一击免于牢狱之灾,只交了些金加隆,这对马尔福家来说实在算不上严厉的处罚。失去德拉科才是。

  

  重建工作暂告一段落的时候,哈利·波特曾在纳西莎的陪同下去德拉科墓前探望。他从袖中拿出一只纸鹤放在墓前。纸张泛黄,看上去有些年岁,但是被主人小心翼翼地保存得很好。

  

  这曾是一只能扑动翅膀飞翔的魔法纸鹤,现在却泯然无数普通纸鹤之间,好像随着它坠落,所有隐秘的心思都消失无踪,这段史书不载的故事终将无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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